酥山  

【GGAD】此案无关风月 009


第一场比赛的前一个星期,所有人都陷入了赛前焦虑。勇士们的训练结束了,他们开始互相躲避对方,像各自怀揣秘密松果的松鼠。费比安一副老早从迪特里希校长那知道题目的样子,他每天跑去雪山附近,让阿不思不得不想到一个很让人抗拒的可能。在晚间燃烧的壁炉旁边,多吉缩在毛毯里惊诧地问:

“比赛地点会在雪山里?”

托马斯的关注点则很诡异:

“盖兰小姐知道吗?”

阿不思奇怪地看了一眼托马斯,后者掩饰性地用羊皮纸盖住了脸。多吉站起来,绕着四柱床走来走去:“那我们要着重练习防寒咒,干燥咒——”

“还有防滑咒。”托马斯补充道。多吉点了点头,重新拿起厚重的毛毯披在身上:

“我第一次这么讨厌德姆斯特朗的雪山。”

“是啊,”阿不思回想了一下霍格沃茨平静无垠的天空:“如果比赛在霍格沃茨,那我们只能提供一些无伤大雅的项目。至多在黑湖里滚一圈,我敢打赌。”

“我们还有禁林!”托马斯感到学校的尊严受到了冒犯:“我们还有——”

“还有塔楼?”阿不思笑着接过托马斯随手扔过来的一支羽毛笔,后者为他的出言不逊气得张牙舞爪。

“下一个项目,”多吉站起来学着摩尔校长的语气宣告:“与马人搏斗——”

然而他的表演被一阵敲打声打断。托马斯从椅子上跳起来,惊疑地朝窗户看去。

沉闷的敲打声夹杂在狂风里,阿不思隐约听到一句德语的咒骂;他随即向另外两位同伴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随着一声爆响,寝室的窗户被一道咒语打破。一个身着短装的金发少年利落地从窗外翻进来。托马斯惊骇不已,在这寂静深夜,从漆黑的暴风雪中赶来的人若不是幽灵,必然也是幽灵的手下。沉重的天鹅绒窗帘因此被高高卷起,冰晶和雪粒咆哮着涌进温暖的室内,燃烧着的木材受到这一击,立马腾起高高的火焰,然而也随即熄灭了。

盖勒特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仅穿着内里的制服,在看到壁炉熄灭后立马往内丢了一个火焰熊熊。托马斯站在原地,张大嘴望着这位自来熟的德姆斯特朗学生大大咧咧地躺进了他的靠椅,满意地伸出手烤火。

“你——”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大开的窗户,又指了指自己的椅子,对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接受不能。

多吉看向正在慢腾腾喝牛奶的阿不思:“阿不思,你们——”

盖勒特转过头来。他尖刻的视线平平切过站着的两个人,在这寒冷的冬夜如一把冷酷的钢刀。多吉不自然地转过了头。

“我没有尝试过与马人搏斗,”这位不速之客突然接上了他们之前的谈话:“但我确实徒手杀死过一头棕熊。”

“六个月大的那种?”阿不思侧过头问他。

“它直立起来有一人半高,”盖勒特平静地继续道:“双拳也有南瓜大小。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这头棕熊跑进了德姆斯特朗树林的边缘。教授们对这头动物不屑一顾,也许觉得巫师们的魔杖战无不胜;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走进了树林,当然,随身带着魔杖。然后我找到了它;它彼时正在因没有食物而发怒,随手便掀翻了一棵碗口粗的枞树。”

托马斯坐了下来,试图显得若无其事。他不安地和多吉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从它身后靠近。我十分谨慎,连用了四五个昏迷咒,但它粗厚的皮毛挡住了魔咒的部分威力。无论如何,在我缓缓靠近时,它挥手把我的魔杖打落在地。这头动物,这头暴戾的野兽,挡住了我的去路,以为我将是它当晚的佳肴。”盖勒特冷笑一声,抖了抖靴子上的雪。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故事的结局不言而喻。托马斯在椅子上挪了挪,终于说道:“太晚了,我要去睡了。”

多吉怒视着这个叛徒,但托马斯很快离开了壁炉。

阿不思沉吟着,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陶瓷杯杯壁。他问:“你为什么来?”

“我和费比安一起来,”盖勒特避重就轻地回答:“他就站在马车外。”

阿不思明白了为什么巡逻的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在这个时间,加上费比安,只有一种可能——盖勒特要告诉他第一场比赛的内容。

多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因为此时他的表情分外纠结。阿不思仿佛可以看到两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搏斗:一边正在坚决反对阿不思和盖勒特深夜外出,一边又希望阿不思能高分通过第一场试练。终于,后者占据了上风;多吉沉痛地看了一眼盖勒特,提出他作出让步的要求:“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好一个忠诚的朋友,”盖勒特嗤笑一声:“但是不行。”

阿不思从未向多吉透露过自己对盖勒特的怀疑。他自认为隐藏地很好,但此时他猛然发觉两人间的嫌隙可能在有心人眼里十分明显。盖勒特不再理会愤怒的多吉,径直对上阿不思:“快,你穿好衣服我们就走。”

阿不思更深地陷入了椅子里。他平静地开口:

“我为什么要去?”

盖勒特没料到这种回答。他被哽在原地,好半响才说道:

“卢西亚马上也会知道题目。你想要霍格沃茨输吗?”

多吉意识到阿不思的态度,马上反击道:“霍格沃茨不需要靠卑劣的手段获胜。”

“我不是假作清高,”阿不思清了清嗓子打破自己在多吉心中的高大形象:“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盖勒特重复了一遍:“你在怕什么?”

这不是沉默的时刻。阿不思想,在说出这句话后,他便无路可退。他迎上盖勒特询问的目光,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

“我害怕鬼怪。”他温和的蓝眼睛此刻陡然变得锐利,语气冷静到几乎没有起伏。

盖勒特向后退了一步。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阿不思从这反应证实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猜测;我曾对此人敞开心扉,他对自己说。壁炉内传来木材燃尽的噼啪声,阿不思知道他此时有理由发怒。

从得知鬼怪的诅咒后,他便一直心存怀疑。唯有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知道诅咒的细节,唯有他们会知道砍掉小拇指能达到嫁祸的目的。有了这条前提,怀疑的范围便大大缩小——是谁对此案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是谁明明不相信诅咒一说,却从不制止谣言的传播?

“出去。”盖勒特突然开口。他勉力克制住了刚刚的惊慌,转身看向多吉,声音甚至有些尖利:“出去!”

多吉满脸困惑地来回看了一眼仿佛正在进行第一次巫师大战的两人,最后询问地看了一眼阿不思。

阿不思对他点点头。

随着门被带上的咔哒声,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没有人想起去关窗户,于是冷风依旧不停地灌进来,猛烈地摇晃着快要散架的玻璃。没有比这更好的摊牌时机,阿不思想。我应该说出我的怀疑,以此为把柄让盖勒特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然后我将独自一人查找真相,他告诫自己。一想到他们曾经一起反复推敲时间上的漏洞,冒险检查死者的尸体,依赖彼此的智慧和判断,阿不思便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盖勒特知道他的全部,他不寒而栗地想到:而盖勒特未对他开放所有领地。

良久的沉寂,连翻卷的疾风也化作一声叹息。犹如一枚冷石丢入沸水,盖勒特终于沉沉道:“我当时并不在现场。”

阿不思审视地看着他的嫌疑人。一刹那的失控过去,此时金发少年恢复了镇定。他上前一步,猛地按住正要起身的阿不思:

“你怀疑我杀了夏洛特。”

“我怀疑你至少参与其中。”

“那我是如何做到的?我之前从未和布斯巴顿学生有过交流。”

“你只需在赶在教员之前到达现场。”

“然后把夏洛特溺死?”

“这是你自己说的。”

“没错,”他暴怒地直起身来,大步绕到阿不思的背后:“你大可说出你的怀疑;除了漫无边际的想象你也没有任何证据。”

“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否参与。”阿不思冷静地回答:“你不必如此激动。”

“如果我参与其中,那我为何还要和你一起追查真相?”盖勒特冷冷地笑了:“为了帮你亲手捉住我或者我的同伙?”

“你或许是觉得这很有趣,或许是在利用我——”阿不思握紧了扶手:“我怎么知道!”

最后一句的尾音有些颤抖,隐藏在背后的猛兽则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号。这狡猾的犯人心满意足地俯下身子,微微卷曲的金发在阿不思耳后垂下。

“你知道,对不对?”他低声引诱着:“我为什么想要你?你难道从未惊叹过,这世界上竟有和我如此相像之人?你难道未曾想象过,若我们齐心协力,能做出怎样的事业?”

“我承认你的——”

“我们的。”

“我承认那些天赋,盖勒特,”阿不思的语气稍稍柔和,他斟酌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担心你参与其中。若是你,能做到何种地步?你会不会为了挑战而安排一场无人能解的谋杀?我,现在作为一个朋友——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如此——提醒你,这是一场太过危险的游戏。”

“我向你保证,”盖勒特直起身子,沉默良久后继续道:“我虽然知道一部分事实,却远远没达到知情的地步。我更没有犯下谋杀夏洛特的罪行,当天晚上我与你一样震惊。”

他微微垂下他漂亮的金发脑袋,阿不思便刚好能看见他诚恳的眼睛。此人若是真正费心说服别人,阿不思想到,那么连奔腾向西的河水也能改道向东。

“我会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盖勒特不置可否。

“那便请你洗清我的嫌疑。在此之前,你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雪山?费比安恐怕要被雪淹没了。”

阿不思站起来,慢吞吞地拿起挂在壁炉旁的斗篷披上:“那我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你怎么知道我依然会带你去?单单帮助一个霍格沃茨?”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这么做。”阿不思讽刺道。不知为何,他还是偷偷摸摸地和盖勒特从大开的窗户翻了出去。费比安正捧着一瓶火焰靠在马车上,看到他们出来才夸张地抖了抖帽子上的雪:“欢迎来到一百年后!”

盖勒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夺过两把扫帚,把其中一把递给阿不思。

“你有没有试过在下雪天骑扫帚?”他问。

阿不思诚实地摇头。

费比安撇了撇嘴,转身跨上一把扫帚:“那你跟在我后面,邓布利多。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目的地是哪?”

“雪山。”此时他们的扫帚缓缓上升,被激怒的风暴向这三人发起足以割裂人皮肤的攻击:“第一场比赛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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